阿素的姻缘来的轰轰烈烈。

    镇上阎府的公子不知道搁哪儿打听得有这么一位豆腐西施，破天荒去了西边那穷地方，据说看了阿素一眼，魂儿都给勾没了。

    回家以后是茶不思饭不想，让他娘给他在外地做官的爹送去一封信。

    说娶不到阿素，他命就没了。

    阿素这身份固然上不得台面，但禁不住阎公子喜欢，最后爹娘松了口，让她进门做个妾。
    

    一时间这消息镇里头传遍了，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长舌妇们也噤了声。

    阿素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规规矩矩的卖豆腐。

    傍晚夕阳西下，她终于又爬到屋顶上，晃着那双腿儿，嗑一捧瓜子。

    老太太病了，不会有人阻拦。

    方生回来了，两个人遥遥望一眼，阿素朝他点点头，就把眼神移开了。

    她还是那样活泼可爱，哪里都没变。

    方生总觉得心里又堵又闷，把脸猛地埋进刚打上来的冰凉凉的井水里。

    阿素把瓜子吃完，拍拍手，撑着身子站起来，稳稳当当的。

    等方生把脸抬起来，房顶上早就没了人影。

    再后来阿素浑浑噩噩的就嫁了。

    敲锣打鼓，珠帘花轿，红木箱子装着彩礼排成长队抬进豆腐坊。

    围观的街坊人挤人，柱子仗着个子小身体灵活离得最近。

    阿素那个老实憨厚的爹坐在磨盘上抹眼泪，阎府来给她梳妆打扮的阿嬷不停的催促她：“别误了吉时。”

    盖头下的阿素脸上泪涟涟的，被喜嬷扶着走。

    柱子看的仔细，却没看见豆腐西施的脸，就看见一滴晶莹的泪掉在地上，消失不见了。

    红轿子从阎府侧门抬进去，围观的人们似鸟兽一般散开。

    妇人们三三两两围着，感叹阎府这样大的排场，又红眼那女人怎么那样好命。

    总之一番折腾，阎老夫人不待见她，走了过场就歇下了，剩她自己对着阎公子不知所措。

    好在阎公子面貌不丑，待她温柔，温言软语说给她听，又灌了她几杯酒。

    阿素面颊烧着，头脑晕着，迷迷糊糊栽倒在床上。

    这就成了。

    阎公子给她说：“你真是西施一样的人物，我保证对你好，不娶正室，你就是少夫人。”

    少夫人……她皱皱眉头，又栽进暖烘烘的怀抱里。

    没想到阎公子是个痴情种子，还真让下人们叫她夫人。

    府里的丫鬟长工都悄悄去看少夫人容貌，一看便了然了。

    那样细软的腰，走路时候扭起来有万种风情，偏生了张纯洁无暇的脸，笑起来露出一对儿俏皮的虎牙。

    难怪啊难怪，几个长工围着说些荤话，方生听见丢一个石头过去。

    “当心你们舌头！”

    “听说你小子就住那豆腐西施旁边，敢说你对少夫人没意思？”

    方生一下红了脸，辩驳的话堵在嗓子眼里，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们笑作一团，指着方生。

    “踩着狐狸尾巴了！”

    方生辩不过，干脆扭头自己跑了，心口打鼓似的，又满脑子都是夕阳下房顶上的美丽背影。

    疯了！方生伸手不轻不重在右脸上打了一巴掌，却没把自己打醒。

    阿素，阿素，这名字从唇齿过，两个字留下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暧昧。

    他停下来喘气，满脑子都是阿素那水豆腐一样细腻的皮肤，那柔软的腰，那银铃似的一串儿笑。

    阿素对她的夫君说不上喜欢，却也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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