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北京是一场无数人难以逃离的高烧，房价就是紧跟着好不了的咳，谁能阻止“硬通货”周期性的野蛮发作呢？

　　最近的舆论现场如果不谈北京房价，便有些不顺应故事的讲法——

　　“清华毕业买不起学区房”

　　“中科院科研人员选择离开”

　　“最近有点为北京感到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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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产阶级之殇不会舔舐完毕，中年危机接踵而至，房价在银根趋紧之时上演速度与激情，暴涨的数字打败安身立命的刚需，一线城市的波动隐喻着二三线城市的选择，仿佛每个人都不能置身事外，紧张地捧着接盘侠的主题词——惶恐。

　　似乎这不是个体的事情，而是属于一代人甚至几代人共同的命运和未来的记忆，但你是否窥问过自己，种种得失与预估到底是不是你的惶恐？搁置“八面来风”的问题本身，不加以深论，我们来关注这个热点事件的另一个侧面——

　　一个人提出惶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集体预设的认同感，正是这种为群体设定好的情绪，找到以病毒式传染的传播出口，绑定新的个体哄抬这种情绪的价值，在预设的共同命题里集体培养，个体的内核只是在复制大多数的模式，造成窄化、趋同、建构与失真，形成社会的集体记忆，在这个过程中，你是如何被公开“绑架”的？

　　｜记忆与集体记忆

　　记忆，源于心理学和精神分析学，到20世纪70年代，才受到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的关注。从人脑机制来说，杏仁核和海马是影响记忆的重要系统，而人类情绪的效价和唤醒度同时影响人的记忆。

　　而从社会学和心理学的角度分析，记忆本身就是一个经过加工和妥协的过程。个体的记忆不仅是一簇含有联想的意识流，也包括意识之外的存在，甚至是动态的无意识或是虚拟的构成。

　　个体的记忆尚且可能是扭曲破碎的，何况集体的记忆呢？

　　集体记忆，是由法国社会学家哈布瓦赫在论作《论集体记忆》中提出来的：“集体记忆不是一个特定概念，而是一个社会建构概念……记忆具有当下性，而往事可能不是事实，是社会框架重新建构的，所以集体记忆是过去，现在，与未来。”

　　所以，集体记忆是一种社会认同力量。

　　从社会表征来讲，它可能关乎一个国家或民族对于历史的认知和定位，对战争的评价，对人民情感的教化，对社会角色的组织。例如犹太人和德意志民族对二战期间历史的认知，就构成了完全不同的集体记忆，这不仅仅是一场史家之争，更是对一个民族的拷问和对其民主体制的考验。

　　集体记忆有三个维度——

　　记忆的场所

　　叙事的框架

　　再现的机制

　　那么，一本叙事宏大的历史教科书，可能颠覆一个国家全体国民的自我认知和民族尊严；

　　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说的第一句母语，意味着文化语境最初的建构和延续；

　　围坐在炉火边的夜谈可能继承着祖先将虚化的时空变成接力人脚下的来路和信念。

　　所以，集体记忆虽不等同于社会纪录，但在可建构的基础上，应该具有客观性，但我们不可否认这其中有着权力、价值观念和利益诉求的痕迹，正因如此，我们才能从集体记忆中拾取历史的纵深感和民族的精神内核。

　　｜谁在操纵集体记忆？

　　记忆，不能脱离语言、逻辑和概念去讨论，所以集体记忆就不能独立于传播学理论去剖析。

　　其实，集体记忆并不依附于一条艾宾浩斯记忆理论曲线，它是由“媒介”支配的。

　　无论是精英阶级还是大众媒体，抑或社会事实的忠实记录者，无论权力是否发生了过渡，话语权意味着支配权，都可以对事件展开描述，进行解释，甚至发生着一场无声息的竞争，正如福柯认为，“记忆是斗争的重要因素之一，谁控制了人们的记忆，谁就控制了人们的行为脉络”，所以正是这种竞争才会引发认同的可能。

　　所以，公共舆论往往主导着集体记忆。文案卷牍是素材原位的平铺直叙，而大众舆论却是鲜活的，甚至是“添油加醋”的，“血淋淋”或是“金灿灿”的。历史式宏大的叙述往往不如小说式快感的倾吐，大众舆论往往更有张力，更直白露骨，甚至对于表达的欲望往往压过了对真实的把握，所以集体记忆在媒介的作用下，往往发生了淡化、替换、崩解、断裂，甚至是灌输和选择性的遗忘。

　　｜自媒体视阈下，给集体记忆打个 “ ？”

　　自媒体时代，符号泛化，个体往往不再看重集体的利益，也不畏惧造成集体的恐慌，而是看重吸睛的标题、十万加的流量和背后延伸出的商业价值。

　　最形象的就是，它可以欲扬先抑地捍卫或者叫醒你，也可以和你朝一个方向叫骂。

　　通过数据的分析，文字完全可以打造成好的产品或用户体验，以此拥有更多金的收益，所以文字可以是一张精心雕琢的面孔，也可能是一个曼德拉效应，一个预谋满满的谎言，甚至是当下看起来滴水不漏的谣言。许多自媒体的文字背后，为了博取认同，他们站在集体记忆遥不可及的地方，放下了“责任“，拿起了“煽动”，而往往个体记忆淹没在预设好的一盘大棋之下，复制成千人一面的样子，再声嘶力竭地喊出一样的号子。

　　大大小小的媒介不仅仅在建构着个人记忆，试图以此来消解和替代集体记忆，同时也在利用和消费着集体记忆。集体记忆从未如此葳蕤，也并将从未如此的祛魅断裂。

　　然而这样的集体记忆在一年，十年，或者百年以后呢？

　　回到最初的话题，面对我们周期性纷至沓来的惶恐，也许比房价更可怕的，是不是我们陷入无法自拔的代入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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